野津镇雄在光秃秃的树枝丛中找到一处空隙,他清楚地看见马车正在那里卸东西,卸车的好象都是日军战俘。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一些身穿朝鲜军衣、手持步枪的黑色人影竖立在那里。山岗上绿色和黄色的大格子在稀稀落落的高大松树下面堆了长长的几排。先垛好的几堆盖着帆布。
“奇怪,到底是什么呢?”野津镇雄琢磨着,“管它什么呢!他们只有很少的人,我们可以消灭他们!”
对朝鲜人的轻视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野津镇雄在树林里大致讲了—下自己关于袭击这个仓库的想法,给面前这几个又累又饿的士兵分配了任务。起先他安排两个人,后来只安排牧内一个人照看伤员吉本。他们决定天一黑就行动。
可是怎么行动呢?办法有好几种。当然最好是于脆把哨兵干掉,但要是这个仓库大,哨兵就会有好几个。都干掉就做不到。
野津镇雄一面回忆和思索,一面仔细的观察着。他担心疲惫会使部下们的情绪冷下来,疲倦这东西是不留情面的,他越来越频繁地发现自己的眼睛总是斜斜地望着脚前的草地,靴子前端总是那样单调地在眼前晃。
这时风越来越大,而且几乎总是迎面吹来。野津镇雄觉得自己的手脚显然没有原来那样麻利,对方向是否准确的判断也不象原来那样有把握了。
他们耐心地坐在灌木丛里等着,由于几个小时不活动,他们一个个直打哆嗦。受伤的吉本披着一块雨布,在昏迷中轻声哼叫着。全神贯注的野津镇雄坚决宣布:不等天黑,趁白天忙了一天的敌人哨兵还没有提高警惕性的现在,就开始行动。没有人表示不同意,卫兵们专心听着他的每一句话,默默地、准确地执行他的命令。这次袭击的行动对野津镇雄来说,既新奇,又特殊,他完全信赖自己的部下,而且知道他们会尽可能准确地去执行他的一切命令。
没有任何形式的告别,伊万诺夫听基只是较久地目送着部下们,直到他们一个个地消失在晃晃悠悠的苍茫暮色里。他悄悄地检查了一下步枪,守候在树林边。
有一段时间,前面又黑又静。在焦急紧张的等待之中每一分钟都过得特别慢。野津镇雄的思绪一直跟随着部下们,生动地想象他们是怎样通过原野中的开阔地段,怎样走近树林。然后,他可能停下来观看四周。但出事了,什么事呢……
突然,黑夜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喊叫,接着又是一声。野津镇雄还没来得及想出个什么答案,近处“砰”地一声枪响,各种疑虑被一扫而光。他已经明白:偷袭的计划失败了。
当步枪的射击火线从树林边那条大道飞来的时候,野津镇雄本能的端起步枪朝发射一道道火线的地方试探性地还击了一枪。他焦急地在等待着,向对面只打了两枪,他身上子弹不多,总共只有一盒子弹,得节省着用。他盼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马上从黑暗中跳出来,那时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仓库。但是,几分钟过去了,黑暗里却没有跳出什么人来,他只好等下去。
草地上,他看见一个部下趴在他跟前,便喊了一声,并向小树林的方向挥了挥手,这个士兵按照他的命令爬起来就往这边跑。
子弹不停地在他的头顶上空飞射,敌人的排枪在向某个固定的地方射去,大概朝鲜枪手发现了什么,但又很象是在瞎打,野津镇雄跪着又试探地打了一枪,附近这个小树林就“砰砰砰砰”的响开了——看来守卫的敌人已经行动,在认真地对付他们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毫无迟疑地立即撤退。但是大家还是没有回来。不祥的预感憋得野津镇雄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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