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信，可以现场问问。”赫云琅笑着，做出了十分讲道理的模样。
韩苑芳难以置信地看向赫振东，后者仍然无知无觉，像是坐着睡着了一样，这样默认的态度让韩苑芳瞬间崩溃，可任凭她大喊大叫，也没办法让他注意到自己。
“赫振东，你说话呀，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倒是睁开眼，你是不是死了？你快点说话啊！”
有句话不是那么说吗？
你永远也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赫振东现在，就大概是这样的。
佟温柔贴心地将老人的床摇下去，赫振东脸上忽然抽动几下，赫云琅看见了，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看着佟温柔，仿佛是在赞许她。
而佟温柔却并未发现，她不过是觉得老人这样坐着肯定会累了，躺下则更舒服些。
她其实没有想那么多的。
“我还没说完。”
赫云琅对韩苑芳摆了摆手，后者瞬间闭上嘴，眼中流露出绝望。
“还说什么？你摆明了是不想承认！”她浑身发抖，连说话时都在打着颤。
赫云琅微微一笑，“我要给你交代清楚，否则你心里总是会认为，赫骏的事情是我指使。我除了比较有钱意外，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左右他人。”
韩苑芳不想再听，可她整个人都被禁锢着，是前进也不行，后退更没路，只能站在这听他胡扯。
“我要告诉你，赫骏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韩苑芳脑子里轰然一声，“你胡说，我儿子不可能杀人！赫云琅，你想扣屎盆子也要找对人，赫骏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你居然说他会杀人？真是可笑！”
赫云琅道：“三年前，我公司下属从公司楼顶被人推下，当时赫骏就在上面，有监控可以证明，如果你想看，我随时都可以联系洛闻钰放给你看。那是我最看重的下属，他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与人合谋，残忍将人杀害，事后我要追究，却遭到老爷子的阻止，我答应了他不在国内动他。我想他之所以会出面，其实也是因为你吧？”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韩苑芳眼神躲闪，底气已经开始不足。
赫云琅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继续道：“几个月前，他因杀人罪被逮捕，最后遣送回国，现在正在关押，很快将会得到依法判决。而洛闻钰还联系国外的国际同行查到，这一次并非他第一次犯案，之前分别还有一二三次，分别在同一国家的不同地区，只不过均为被发现，这次终于被邻居举报，这才将他抓获。”
“所以你看，”赫云琅冷冷道，“我并未将他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不争气，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我会有机会动他吗？洛闻钰会有机会将他捉拿归案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我不过是如他所愿罢了！”
韩苑芳已经没法说出一句话，她浑身抖若筛糠，摇摇欲坠，如果不是被人钳制着，她此刻也许已经跪倒在地，可即使是现在，她也已然处于崩溃边缘，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你，胡说……胡说呀……”她喃喃自语，脸色苍白，此时此刻，仿佛所有的保养和化妆品都对她再没有丝毫效用，整个人看着，都像是直接老了十岁。
佟温柔沉默地看着，心中很奇怪地并没有涌出什么同情或者怜悯，甚至是不忍看。
她只是很冷静，甚至冷漠。
她忽然想起了萧静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从赫骏在嘉亿大厦杀了人开始的。
所以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四天前萧静时回国，她充满期待，还去了机场妄图接机，然而赫云琅却遗憾地告诉她，萧侦探临时反悔，不想让女儿和她见面，人家下了飞机直接走了VIP通道，连她的面都没有照上。
所以，她根本没理由去同情。
而将人逼到这种程度的赫云琅同样什么表示都没有。
赫振东已经睁开眼睛，老化混浊的眼底，涌出的是酸涩与无可奈何。
他一生当中爱过三个女人。
第一个最为刻骨铭心，然而在一起的时间却也最最短暂。
那个女人拥有他全部的感情，最终却是无奈选择嫁作他人妇。
得知她嫁人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娶了周家的女儿，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也曾想要给她一份感情，也给过，可最终全都消磨在日复一日她对他的猜疑中。
这期间他遇到了韩苑芳，这个美丽大方，又有着活泼性子的女人。
她像是烈火一样，将他死寂已久的心点燃，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好像还可以再度倾泄一番，于是他又爱上了她。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惯他，给了他如此之多的报应。
大儿子惨死，夫妻貌合神离，他人生后二十多年疾病缠身，最后的时光还要在疼痛中度过。剩下的唯二的儿子自相残杀，现在，又生生经历了这么一场天大的闹剧。
他这一辈子叱咤在商场，踩过多少人的肩膀，多少人给他当过垫脚石，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几乎从未有过败绩。
而到头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他连自己的家庭都没有管理好。
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可能也是时候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呢？
妻离子散，儿子也不见得有多孝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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